英雄形象的重新詮釋與內在沖突——評影片《關云長》-電影論文

2011年5月，由麥兆輝、莊文強導演的影片《關云長》成為票房的賣座佳片，但也給觀眾的觀影期待帶來不少沖擊。這種沖擊的文化心理原因在于關羽在民間已是耳熟能詳?shù)纳袢诵蜗螅谏鐣系囊恍┬袠I(yè)還把關羽當作神靈來祭拜。可以說普通觀眾心中的關羽與三國故事中塑造的關羽有著密不可分的聯(lián)系。影片《關云長》在關羽的形象塑造方面與以往相比有很大突破，但也存在一些缺陷。
電影史中的關羽形象關羽在當代電影當中已有一些詮釋，如《三國志：關公》。在電影《三國志：關公》中，影片著重展示東漢末年的歷史背景，按時間順序展現(xiàn)三國歷史，情節(jié)敘述力圖完整，并沒有緊緊圍繞關羽展開，關羽的形象塑造只能在人們耳熟能詳?shù)那楣?jié)展現(xiàn)中可以看到，如桃園結義、溫酒斬華雄、違心降曹、過五關斬六將、赤壁之戰(zhàn)中在華容道義釋曹操。影片并沒有關羽早期背景的介紹，也沒有展示關羽水淹七軍的風采與敗走麥城的結局?？墒钦f，《三國志：關公》中的關羽是一個忠義形象，在勇猛與儒雅方面都有表現(xiàn)。夜里手握《春秋左氏傳》的關公，令前來放火燒他的曹營小將不覺贊嘆出聲。曹操：關羽傳奇的敘事人根據《關云長》的電影宣傳廣告來看，突出影片的賣點是關羽和曹操“雙英對決”，影片由此在人物的塑造上關羽和曹操的戲份都不少。在曹操的塑造上，突出了他的膽識、霸氣與惜才，這自然吸收了當代讀者對曹操形象的重新認識，改變了以往視曹操為奸詐、陰險的傳統(tǒng)形象。
縱觀整部影片，不難發(fā)現(xiàn)在塑造關羽形象時，導演始終把曹操作為重要的參照，通過曹操之口，揭示關羽悲劇命運的原因“他本是一匹狼，卻天生一副羊的心腸，而這個天下是狼的天下?！辈懿賹﹃P羽命運及贊美又同情，“關云長，義薄云天，卻落得這般下場，以后還有誰再講道義？”。
通過廟中主持與曹操的談話“沒想到關云長死后仍能為曹公所用”，又為曹操的深謀遠慮提供了一個佐證，三國故事中曹操接到孫權送來的關羽首級給予王侯之禮厚葬，一方面突出了他對人才的珍惜敬重，給手下人做個表率，從而起到加強自身凝聚力的作用，另一方面，也是曹操陰險的地方，挑起劉備與孫權的仇恨，減少劉備對自身的敵意。
影片開頭的“一切為有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奠定了一種歷史的基調與佛家思想，這與《三國之見龍卸甲》片尾的“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有異曲同工之處。
曹操在整部電影中充當了關羽一生的親歷者與敘事人，這種敘事結構安排也折射出當代人對關羽的人性判斷。影片展現(xiàn)關羽的人性關懷時卻沒有表現(xiàn)出關羽在曹操的厚愛之下有所動容的一面。只能看到曹操的惜才與寬宏大度，而關羽卻未見細微的感恩。關羽：平民英雄的本色《關云長》在關羽形象的塑造上是做過一些研究的，這在故事敘述中有所呈現(xiàn)。傳說中關羽早年曾因為殺死鄉(xiāng)間惡霸而逃離家鄉(xiāng)在電影中變?yōu)闅⑺缊D謀不軌的兵士，解救琦蘭姑娘，恰好劉備來到而兄弟相逢。
《關云長》中，關羽在護送琦蘭找大哥劉備的過程中，曾經與琦蘭失散。關羽在尋找的過程中，遇到殺人不眨眼的守將卞喜還有殺死貪官、受到百姓愛戴的太守王植，關羽的態(tài)度是不同的。關羽到沂水縣衙后，為并州五萬被殘殺百姓復仇，斬殺卞喜。而在過滎陽時，本想順便殺死原任太守，卻遇到一位奉了皇命，為了保護當?shù)匕傩盏奶赝踔驳钠疵钄r與劫殺。關羽念在王植是為了百姓的好官，不忍取他的性命。這時關羽已經不是以戰(zhàn)場上的一代勇將，而是一位為民請命的豪俠。關羽在遇到韓福時也再一次表明關羽早年在黑道上也有歷練，可以說是一位在黑白兩道上都很善于做人。韓福與關羽往昔的兄弟情誼也比不上皇命，關羽在與福字號兄弟鏖戰(zhàn)之時，內心難免受到深重的打擊。深信道義、良心的關羽畢竟生活在“狼”的世界中。對世事、人心的質疑與失望幾近使關羽瘋狂，所以本應是關羽深陷重圍，難逃一死的局面，變成了關羽一人所施行的屠殺。
關羽：忠義形象的顛覆劉備在影片里有很短的出場，關羽對哥哥劉備的“義”始終保持不變。影片虛構了劉備未過門的小妾琦蘭，并把琦蘭作為關羽早年英雄救美的同鄉(xiāng)人，而她卻對關羽產生愛情，并向關羽說請劉備成全她和關羽的婚事。曹操設計讓吃了迷藥關羽與被點了穴道的琦蘭同處一室，讓關羽犯下不倫之錯，分裂關羽與劉備的兄弟情誼，但關羽在迷幻中也沒有忘記自己的責任與兄弟情誼。
影片中的漢獻帝形象與以往影視改編的不同，漢獻帝不再是一個懦弱、無作為的皇帝，而是心有宏圖的人。他與關羽的對話，可見他內心里是在利用曹操平天下，而一旦時機成熟，他卻要取曹操而代之。這在另外一個側面上強化了曹操的英雄形象。漢獻帝派兵殺關羽這個新情節(jié)不可避免地影響了關羽的忠義形象，也與古人的倫理道德觀不符。古代倫理秩序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可以說忠義之中忠君是一項最為重要的倫理準則。關羽在接受曹操的投降提議也明確“降漢不降曹”，在立下戰(zhàn)功以后也接受了漢壽亭侯的封號。
漢獻帝派兵在叢林中追殺關羽的情節(jié)中，關羽竟然動起殺機，要斬殺漢獻帝。這樣的情節(jié)安排固然增加了關羽的平民英雄色彩，成為懲惡揚善的英雄，然而關羽的“不忠”表現(xiàn)改變了觀眾的心理期待，有違古人倫理道德限度，這不能不說是影片的一大不足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