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因論視角下的電影片名翻譯研究——電影文學

電影是一種人們喜聞樂見的藝術(shù)形式，是重要的文化傳媒。其觀眾之多，影響之大，絕非其他藝術(shù)形式所能比擬。電影片名是電影的品牌商標，起著濃縮主題、畫龍點睛的作用，同時也是連接觀眾和電影的紐帶。好的片名不僅能夠吸引觀眾，起到“導視”作用，而且還可以為影片進行廣告宣傳，提高其票房收入。近年來，隨著國際交流的不斷深入，電影已成為介紹異域文化、傳播本土文化的重要窗口和途徑，因此，電影片名的翻譯問題也是譯界長期關(guān)注的一個問題。不少學者，如林秋云（1996）、寧之壽（1997）、賀鶯（2001）、方永彬，王曉彤（2005）[1]等都從不同角度對這一問題進行過研究與闡釋。筆者認為，電影片名翻譯涉及的不僅是語言轉(zhuǎn)換問題，更是文化交流問題，在這一過程中，借用、模仿、復制是重要手段，因此，本研究將其納入模因論的研究視域之下，探究模因在其中所發(fā)揮的作用，以期為電影片名的翻譯提供新的研究視角。
一、模因、模因論與翻譯
模因（meme）這一概念最早出現(xiàn)在英國動物學家、新達爾文主義倡導者理查德·道金斯（Richard Dawkins）1976年所著的《自私的基因》（The Selfish Gene）一書中，從基因（gene）一詞仿造而來。道金斯將其定義為“文化傳播的單位，或模仿的單位”。他認為，如同生物進化一樣，語言文化也在不斷進化之中。在生物進化中，基因發(fā)揮著重要作用；在文化進化過程中，模因起著不可或缺的作用。但與基因不同，模因通過“模仿”“復制”等非遺傳傳播。道金斯的學生布萊克摩爾（Susan Blackmore）于1999年出版《模因機器》（The Meme Machine）一書，進一步充實和完善了道金斯的觀點，初步確立了模因論的理論框架。布萊克摩爾認為，與基因的運行機制類似，模因之間也相互競爭，自私地、不顧一切地要進入另一個人的大腦、另一本書、另一個對象之中，并最終決定了我們的文化及心理結(jié)構(gòu)。因此，模因論其實質(zhì)是對文化傳播方式和機制的有效解讀。
道金斯認為，人類是模因賴以生存的載體（但不是惟一的載體），是最便捷、最有效的模因傳播機器。模因既可以在同一文化中縱向傳播，也可以在不同文化中橫向傳播。在同一文化中模因的傳播總是通過模仿，尤其是通過語言進行傳播。如果模因要通過語言進行跨文化傳播，那就需要翻譯。因此，翻譯是模因跨越文化疆域進行傳播的生存載體，翻譯過程就是異國文化的模因通過語言向本國傳播的過程。從源語模因角度看，翻譯就是通過語言引進外來模因，推動本國文化向前發(fā)展；從目的語模因角度看，翻譯就是傳播和復制，復制的準確性、穩(wěn)定性是目的語模因在新的文化中能否生存的重要保證。[2]下面體現(xiàn)的就是模因通過翻譯進行傳播的過程：
即譯者首先被源語文化所感染，成為其模因宿主。宿主在對源語文化充分解碼的情況下，變更載體，用新的語言對源語模因進行重新編碼，構(gòu)成模因的新遺傳階段，（曾文雄：2007）[3]然后再將這種用新語言包裝起來的新式模因傳播給新的讀者，感染新的宿主。因此，理想的翻譯是：模因新載體能使新宿主通過轉(zhuǎn)換了的語言成功解碼這些模因，使源語模因得到傳播。
二、模因論在電影片名翻譯中的應用
電影片名是電影的先行使者，起宣傳引導作用。好的譯文不僅可以使影片錦上添花，增加票房收入，而且可以宣揚本國文化，促進跨文化藝術(shù)交流。從模因論角度講，電影片名的翻譯過程就是源語模因到譯語模因的轉(zhuǎn)化過程。在此過程中，模仿發(fā)揮著重要作用。根據(jù)模因的傳播方式，結(jié)合電影片名的廣告功能，電影片名翻譯中的模仿可分以下三類。
（一）以源語為導向進行模仿
模因的本性是如基因一樣，在傳播中盡可能完全復制自己，因此，就電影片名翻譯而言，最理想的復制是從語言、文化和風格上再現(xiàn)原文。以源語為導向進行模仿指以源語的信息特征和結(jié)構(gòu)為依據(jù)的模仿。在電影片名英漢互譯過程中，恰當?shù)啬７略凑Z結(jié)構(gòu)、風格、文化意象可以創(chuàng)造出佳譯，產(chǎn)生獨特的效果。例如將“A Walk in the Clouds”譯為《云中漫步》就是一個范例。該影片描寫的是一對青年男女在彌漫著葡萄花香的葡萄園中相親相愛的動人故事，“Clouds”指的是影片中的葡萄園，占地廣闊，綠茵一片，云霧繚繞，如仙境一般?！对浦新健愤@一譯文不僅保持了原片名的內(nèi)涵，而且充滿了詩情畫意，令觀眾浮想聯(lián)翩，仿佛漫步于葡萄園中，看到了云朵般紛飛的葡萄花，聞到了沁人心脾的芳香。再如將“A Streetcar Named Desire”翻譯為《欲望號街車》也堪稱佳譯。該影片講述的是一位徐娘半老的南方女子布蘭奇為了隱瞞自己不光彩的過去，追求新生，乘一輛叫“欲望”的電車進城投靠妹妹，但夢想?yún)s被現(xiàn)實無情地摧毀，最后精神崩潰的故事?？梢哉f“欲望號街車”是貫穿于整部影片中的一個醒目載體。這趟街車盛裝著女主人公從鄉(xiāng)下來到了一個“所謂”的天堂福地。又在這趟街車上，布蘭奇的欲望之火燃毀了自己，最終導致了悲慘的遭遇。在該片名翻譯過程中，譯者模仿了原片名的語言框架和核心內(nèi)容，突出了電影主題，實現(xiàn)了原片名與內(nèi)容的完美結(jié)合。
當譯語中文化意象缺失時，以源語文化為導向進行模仿有助于宣傳源語文化，豐富譯語文化。電影《刮痧》的翻譯就是一個例子?！肮勿稹笔侵袊鴤鹘y(tǒng)的自然療法之一，但在美國卻被認為“不合法”。整部影片以“刮痧”產(chǎn)生的誤會為主線，體現(xiàn)了中西文化在價值觀念、倫理道德等多方面的沖突。因此將其翻譯為“The Guasha Treatment”有助于西方觀眾了解中國特有文化。再如“Seven”就是一部文化底蘊很豐富的影片。該影片講述的是一個自認為上帝的瘋狂兇手，圍繞天主教中七種原罪（暴吃、貪婪、懶惰、嫉妒、傲慢、憤怒、淫欲）的懲戒而逐步展開殺人的故事。在影片中，“七”無處不在：故事發(fā)生在七天，罪犯圍繞七罪展開瘋狂的殺人計劃、七次下雨、結(jié)局也由罪犯定在第七天的下午七時。在西方，“七”是一個帶有濃厚宗教色彩的數(shù)字：上帝在七天內(nèi)創(chuàng)造了世界，人世間有七大美德、七宗罪，神靈住的是七重天。[4]顯然，如果簡單地將其翻譯為“七”，中國觀眾就不能產(chǎn)生同樣的文化聯(lián)想與認同，鑒于此，該影片公映時譯為《七宗罪》，實現(xiàn)了影片內(nèi)容與源語文化的有機結(jié)合。
（二）以譯語為導向進行模仿
在兩種文化接觸中，當譯語和源語文化體系差別較大，譯語讀者對源語文化相對陌生，因而可能由于無法解碼異國模因而拒絕接受感染時，譯者多模仿譯語中的文化意象、語言結(jié)構(gòu)等，以使譯語讀者成功解碼源語中的核心模因。以譯語為導向進行模仿指以譯語的語言結(jié)構(gòu)特征、表現(xiàn)手法、社會傳統(tǒng)和觀眾接受傾向為依據(jù)的模仿。這種模仿需要調(diào)整源語信息類型、結(jié)構(gòu)，發(fā)揮譯語語言優(yōu)勢。例如影片“Waterloo Bridge”的翻譯就是一個很好的例證。一提到“Waterloo”許多人都會聯(lián)想到拿破侖和他的滑鐵盧之戰(zhàn)，想到炮火連天、硝煙彌漫的戰(zhàn)場。而看過該影片的人都知道，電影中“Waterloo Bridge”是在英國倫敦，是故事發(fā)生的地點，顯然與拿破侖無關(guān)。為了避免觀眾產(chǎn)生誤解，譯者借用了具有我國民族文化特色的藍橋相會的傳說，增譯了“魂斷”兩字，這不僅體現(xiàn)了電影愛情的主題，影射了主人公悲劇性的遭遇，而且蘊涵了中國文化。將“Lolita”翻譯為《一樹梨花壓海棠》是另一個模仿、復制譯語的典型例子?！耙粯淅婊▔汉Ｌ摹痹醋运未~人張先和蘇軾的一則文壇趣話：據(jù)說張先80歲時娶了一個18歲的小妾，蘇軾就此調(diào)侃道：“十八新娘八十郎，蒼蒼白發(fā)對紅妝。鴛鴦被里成雙夜，一樹梨花壓海棠?！薄袄婊ā敝赴装l(fā)的丈夫，“海棠”指紅顏少婦，“一樹梨花壓海棠”即老夫少妻。該影片講述的是一位中年教授帶著對倫理的蔑視愛上其只有15歲的繼女——Lolita的故事。該片名翻譯借用中國古詩名句，巧妙地突出了“老夫少妻”這一主題，起到了音譯無法達到的效果。
（三）動態(tài)模仿
動態(tài)模仿也叫“擇優(yōu)模仿”，是一種綜合式的模仿。這種模仿取以源語為導向進行的模仿和以譯語為導向進行的模仿之長，即在可以源語為導向時以源語為導向模仿，在以譯語為導向更佳時以譯語為導向模仿，一切從優(yōu)。動態(tài)模仿要求譯者視模仿為一種變通優(yōu)化手段，而不是一成不變的模式?！癋orrest Gump”的翻譯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譯者沒有將其音譯為《福雷斯特·甘普》，而是模仿魯迅作品《阿Q正傳》之名和原片名中主人公的姓氏“甘”（Gump），傳神地譯為《阿甘正傳》，這樣既表明該電影是人物傳記題材，又照顧了原片名。此外，由于漢語強調(diào)平衡美，追求語言結(jié)構(gòu)平衡對稱，這種四字詞語便于觀眾接受；“阿甘”這一中國式的稱呼也會拉近觀眾與影片中主人公的距離。再如將經(jīng)典音樂喜劇片“Bathing Beauty”翻譯為《出水芙蓉》也是一個動態(tài)模仿的例子?！败饺亍痹跐h語中常用來形容舉止文雅的女子，而“出水”卻體現(xiàn)了“bathing”在片中的真正含義，這一譯文既迎合了中國人的思維習慣、審美心理，也滲入了原片名的語言內(nèi)涵，堪稱佳譯。
三、結(jié) 語
電影是一種大眾傳媒，電影片名作為電影的重要組成部分，具有信息傳播、表情、審美、廣告等多種功能，[5]因此，在引進國外大片或向國外觀眾宣傳國產(chǎn)片的過程中，片名的翻譯是一個不容忽視的話題。模因論是基于達爾文進化論的觀點解釋文化進化規(guī)律的一種新理論，具有很強的闡釋能力。從模因論角度看，電影片名的翻譯過程就是源語模因到譯語模因的轉(zhuǎn)化過程。在此過程中，譯者可以采取三種翻譯策略，即以源語為導向模仿、以譯語為導向模仿和動態(tài)模仿，以實現(xiàn)片名形式與影片內(nèi)容的有機結(jié)合。
[參考文獻]
[1] 劉柯蘭，萬雪琴.英語電影片名翻譯研究[J].湖北大學成人教育學院學報，2008（04）.
[2] 譚占海.語言模因研究[M].成都：四川大學出版社，2009：106-110.
[3] 曾文雄.語用學翻譯研究[M].武漢：武漢大學出版社，2007：162-173.
[4] 何向妮.數(shù)詞語義的模糊視角與翻譯策略[J].忻州師范學院學報，2010（06）.
[5] 賀鶯.電影片名的翻譯理論和方法[J].外語教學，2001（01）.
[6] 何向妮.翻譯中的文化因素透視[J].語文學刊，2012（15）.